朝颜

【港耀】归来 51(香港回归梗•纯历史向)


112.

今日的晚霞绽放在远处的天际,像是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光泽与明丽似的。直到那温暖的光芒最终渐渐散去,隐没在黛蓝色的深夜中,那木质的窗扉上似乎仍带着温然的余热。直到夜色渐深,万户千家的灯火依次亮起,像是平静却深邃的海上飘拂的点点星辰。

王粤和他的伙伴直到很晚才吃上晚饭,每天的任务都很繁重,压力也不小。因此时常夜夜挑灯,饭菜也吃得简单。吃过饭之后,王粤让伙伴们先去休息,自己留下来收拾了桌子,准备继续工作到深夜。他在收拾碗筷的时候近身站在窗前,夜色中的香|港静谧安然,璀璨迷人。这让他想起了嘉龙的面容,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傍晚和彼此留下的承诺。王粤记得他的指尖落在他掌心的温暖和力度,他记得他那墨色有如渊潭的眼睛像是碎了一池星光那般隐隐绰绰。

王粤一边洗着碗,一边眺望着远方,直到那些夺目的灯火在天际的尽头化作无法看清的光斓。瓷碗与木筷碰撞,加上潺潺的流水声,昏黄的灯光自窗外投入,照耀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层温暖的颜色。

香|港的冬季没有雪,可是王粤却不知怎的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春节。那是一次为数不多的、他们兄弟全聚的一场春节,他甚至还清晰地记得那晚的每一个细节,记得王耀那时的模样、他的目光、和他双手的温度。只是王粤心里明白,那空缺的位置,一直以来都深深地烙印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。平日里不曾言语,也不过是悄无声息地再那之上拂了一层薄纱而已。

香|港。他洗净了最后的一个碗,擦洗之后放回了碗柜,将手帕整齐地搭好。窗外凉风习习,灯火辉煌。香|港还是那个香|港,这一次他们的来访,比之往常有了太多的变数与不同。

 

想起伯藤在前不久的嚣张作为,王粤轻声地叹了口气。自那家伙弄砸了和中|方的谈|判之后,双方的沟通渠道算是彻底地堵死了。英|国的嚣张作风不减,甚至连首|相都亲自出马挑事,整个香|港在伯藤的掌握下,已经是黑云压城、山雨欲来。

这个非外|交官出身的港|督受过良好的教育,意志坚定果决,手段精致且干净。他大幅地提高人|民的福利、巨资修建基础设施,不但笼络了香|港的民心,更是挖空了香|港的积蓄。而现在的香|港,在他的手中完全就是随意宰割的鱼肉,他的目的无非是架空其积累的财富,即使是最终交还给中|国,也不过只剩一个空空的躯壳。

王粤自然是知道,王耀根本不会在意这些。在兄长的心中,除了嘉龙的回归之外,几乎已别无他求。

然而比这更可怕的是,伯藤不仅是要将香|港用作供养他们的养分,还要将其打造成对抗中|国的尖刀与堡垒。伯藤之前的一系列动作,正慢慢地放大着王粤的不安,并最终将它变成了现实。而比之更可怕的是,他已经很久、很久没有收到嘉龙的讯息了。一种无端的焦虑与担忧在心底不断地蔓延,将他的整个身心都沉沉地压住,纠缠得难以呼吸。

思绪还在不断地纷扰,一旁的手机却忽然地响了起来,不大的铃声清清脆脆地回响在空旷的室内。王粤微微一怔,骤然收回了思绪——那是他和北|京联系的专用电话,连铃声与通讯方式都是早就定好的。

“大哥?”按下接听键后,一开口,声音却无端地黯哑了下去。仿佛只是一声轻然的呼唤,就足以依托一切。

 

“小粤,最近一切可好?”王耀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,从那遥远的北方传来,静静地响彻在王粤的耳尖。沉厚而柔软的声音,像是带着炽烈的温度一般温暖着他发冷的手足和身躯。

“嗯。”他低声应道,右手紧紧地握住那个电话。

“我听说香|港的立|法会上出了事。”王耀说道,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,却依旧很柔和,不疾也不徐,轻轻柔柔地流淌过王粤的心尖。虽然是陈述句,但显然是表达了疑问。

“是。”王粤肯定地答道:“我知道是罗莎•柯克兰主持的会议,伯藤并不在场。”“历届修改法|律都应该是港|督亲自到场。”王耀沉声道,王粤仿佛能想象到哥哥英挺的眉宇,在白皙如玉的面额上渐渐蹙起:“伯藤当时在哪儿?”他接着问道。“这个……新的修改剥夺了很多港|督的权利,想必是这样的原因吧。”王粤还想着罗莎的事情:“只不过听说是包围了议|会大楼,这个消息被封|锁了,坊间也只有传言……”

“是真的。”王耀忽然地说道,声音忽然地一冷,像是整个人的面容都一下子冷冽了下去。

兄长怎么会如此确切?王粤的心中微微地惊了一下:“那……”他短暂空白的思绪,一时间竟难以明了此间的涵意。“小粤,你知不知道伯藤当时去了哪里?”王耀像是陷入了某种程度的焦虑,他的声音仍旧平稳,王粤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起伏。“不……不知道”他有些怔然地回答着,因为兄长交给他的任务只有预|委会对内制定架构的范围,对外也只是低层级地商量回归的琐碎事宜。因此他并没有,也没能打听到这方面的讯息。

“嗯……”王耀也像是感知到了自己的急躁那般,忽然地敛去了声息。

“怎么了,大哥?”王粤心中有些焦急,这些日子以来,伯藤的每一此与中|方咄咄逼人的叫板他都看在眼里。甚至是那破坏力最为重大的立|法会改|革近日也得到了突破,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阻止。他的心中有无数的声音在尖锐地呐喊着提醒着他,令他茶饭不思日夜难眠:“大哥……英|国人这样搞下去,香|港恐怕……”

“我知道,粤。”意外传入耳畔的,却是王耀一声轻然的叹息。仿若怅惋,也仿若了然。

 

“大哥……”王粤听着那声音,近在咫尺直至眼前,像是兄长的一语一叹、一颦一笑都明了地浮现在身前那般。周遭在瞬时间陷入了无垠的寂静,在这突如其来的静谧中无限延长的,只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呼吸声。兄长一直只要他坚守预|委会的本分,稳步推进工作,而他也一直勤谨地遵守着。直到现在,那一直盘旋在心底的疑问才如同种子那般破土而出:“大哥,你是不是……有什么事没告诉我?”

语句在中途断了那么些许的时候,王粤在斟酌着,使他的词句看起来不那么突兀。

王耀像是什么都知道,连同王粤知道的、和他不知道的一起。

电话的那头久久地没有回音,只有微风轻拂的摩挲声,碾磨过耳膜无限地放大开去。

“小粤,抱歉。有些事,我是实在担心你的安全。”王耀没有否认,他的声音沉了下去,像是温润的圆月一点点浸入微寒的夜幕中,将无暇的银光收拢:“现在去召集你的伙伴,立刻离开香|港,前往深圳去,我会派人去那儿接你。”

后面的这一句话话锋一转,忽然的指示就那么直接而略显仓促地降临而下。

“可是大哥,我……”我的工作还没能完成啊,王粤开口便想问。

“伯藤即将宣布你们是非|法组织,他会对你下手,现在香|港不安全,你尽快撤离。现在,马上。”王耀快速地向他解释道,字句铿锵有力不容辩驳。王粤怔然地愣在了原地,像是还没有听懂他刚刚说的话。伯藤要对他们下手?可是大哥是怎么知道的呢?无数的问题霎时间自心头汹涌而出。

“别那么傻,我在这边自然是还有好几拨人的。”王耀想着那向来乖巧的弟弟被惊得那哑然失声的样子,也只能耐着性子地解释道,这安慰居多的语气中却还带有着一丝莫名的狡黠,如同他们曾经一同走棋戏耍那样:“香|港的各方情况我尽在掌握,不告诉你是为了护你安全,知道吗?”最后那句话,半是安抚半是胁迫,竟然也让王粤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作何表情。

 

“原来大哥一直什么都知道?”王粤哭笑不得地问。

“好了好了,以后再解释。”王耀连声宽慰着,随后即刻收敛了笑意,语气重归肃然:“伯藤在近日就会公布这个讯息,我猜想他的人手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。”话道此处,气氛瞬时一滞,苍茫的夜色中王粤只觉自己心跳如鼓。

“你现在立刻去叫醒你的伙伴,我马上派人去接应你。”王耀沉声说道,那话语温暖而有力,像是火焰一般灼灼燃烧着,驱散开王粤的犹疑与恐惧。无论何时只要能听到兄长的声音,便是刀山火海还是无所畏惧了。

“好。”王粤即刻地答道。

 

113.

亚瑟•柯克兰来的这个地方,就是前任总|督所处的白色别墅。

夜色已经很深,他却坚持前来。伯藤也如同之前那样随行而至,除了强行将罗莎护送回寓所之外,亚瑟没有其他的吩咐。这次的行动分外的低调,除了亚瑟和伯藤之外,也只带了三位警卫员而已。

这里远离喧闹拥挤的市区,人迹罕至。白色的宅邸修得恢弘而华美,近旁还有一处颇为宽阔的庭院。远处的光火像是晕染开去的星光那般,朦胧如幻、隐约错落。而此处月光如银,清辉皎洁,将天地之间都拢入一片空灵与微寒。清冽的水自白色大理石雕琢的喷泉中流淌而下,像是珠落玉盘一般没入银光的池水的中。

亚瑟忽然地感到一阵袭人的凉意,他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袖口,随即便跟着伯藤走进了那幢白色的宅邸内部。

眼前所看到的景观,都是普通的居室布置。沙发、吊灯与地毯,因为长久地空置而蒙上了一层白布。过程也很是崎岖,那幢房子空间很大,结构回环。伯藤是带着他走到了二楼,拐角进入了一个很小的房间,打开房门去移下了墙上巨幅的油画之后,这才开启了眼前那扇隐秘至深的门。

素来听闻伯藤办事谨慎妥帖,如今看来也是名不虚传。亚瑟在心中暗暗地叹到,仿佛是有些紧张地绷紧了全身,缓缓地吸了一口气:“我一个人下去看就是了,你在这儿等我吧。”

“可是先生……”伯藤显然是有些不放心,亚瑟只是冷着脸摆了摆手,便没让他再多辩驳。

 

那画像遮住的地方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暗门,打开之后,向下延伸开来的石阶便随着暗淡的光线铺陈开来。里面显然是一个地下室,由此看来还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地下室,亚瑟看到这里才相信,这幢所谓的“前|总督”宅邸原来是严格按照抗爆抗空|袭的规格打造的。除此之外,静音环境和通讯隔绝等想必也是考虑周到的。

伯藤在漆黑的墙面上摸索了许久,之后像是触碰到某个开关一般,那黑洞洞的入口瞬时间就被映照得灯火通明。石阶干净得一尘不染,圆灯一盏一盏整齐地罗列而下。

亚瑟对着伯藤点了点头,就俯身走了下去。这趟路,亚瑟觉得走了很久。双腿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重,他就像是行进在逆流的水中,感到着难以言明的压迫渐渐地席卷全身。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连同心跳都在无声地颤抖着,它们回响在这黑暗而密闭的空间里,被放大得无所遁形。亚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,或者是害怕着什么。他的这一生一直活在一个又一个不断编织的谎言与背叛里,而这一个,却是他最为用心也最不愿相信的那一个。

当皮靴踩到地下室的最底层时,地上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寒冷与干燥。没有想象中的铁窗,只是有一扇封闭起来的门,亚瑟有理由相信这门之后的囚笼将比任何监狱都更加坚固。那里站着的两个侍卫,看到是亚瑟来了,也是惊得立即站了起来,匆匆忙忙地行着礼。亚瑟颇为不耐烦地挥着手:“上去吧,你们上司在那里,留我一人在这儿。”

那两个侍卫犹疑了片刻,到底还是不敢不从,鞠了躬之后便忙忙地起身离开了。

 

门扉上有着一道巨大的锁,亚瑟按照伯藤所说的密码将它打开,看着蓝色的冷光照射在他的眼前。那一刻,他的心中竟是一片冰凉。

门的背后,是一个简单的房间。除了四周所砌的石墙之外,一切空空如也。只有那方正的房间正中,放着一个不大的椅子,那椅子背对着他而遮住了那之后的人。然而即使如此,那两根拇指粗的铁链仍然触目惊心地闯进了亚瑟的眼中,以狰狞的姿态挂在椅子的身后,并牢牢地钉在地下。

“贺瑞斯……”亚瑟闭上眼,将一直所屏息的吐气缓缓呼出。

评论(9)
热度(117)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朝颜 | Powered by LOFTER